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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嶷山又名苍梧山。因其境内有九座“相似相疑”,“异岭同势”的山峰,使人“望而疑焉”,故名九嶷。然而,九嶷山的九座山峰,究竟是哪九座山峰,它们分布在哪里,却一直没有统一的定论。近年来,笔者带着好奇之心,对现有的“九嶷九峰”逐一进行了考察,并与史料中所描述的九峰形态、形势进行了认真比对。通过比对,虽然不能肯定地说已经弄清了真实的九峰所在,但可以肯定的是,如今舜帝陵周边几个被命名的山峰,并不是古人所说的九嶷山那九座山峰。
从已经掌握的资料看,最早记载并提出九嶷之名的,是先秦时期的《山海经·海内经》。经曰:“苍梧之野,苍梧之渊,其有九嶷。舜之葬所,在长沙零陵界中。”北魏时期郦道元《水经注·湘水》曰:“蟠基苍梧之野,峰秀数郡之间,罗岩九举,各导一溪;岫壑负阻,异岭同势,游者疑焉,故名九嶷。”唐朝元结作《九嶷山图记》,开宗明义便说:“九嶷山方二千余里,四州各近一隅……九峰殊极高大,远望皆可见也。”从上述文字当中,我们可以看出:其一、九嶷山范围极其宽广,“方二千余里”,并非局限于现在所说的九嶷山;其二、九嶷山“九峰殊极高大”,而不是现在所说的那几座高不过数百米,且散布在大山脚下的秀美山峰可比拟的;其三、九嶷山的九座山峰,形体和气势极其相似,也不是现在那几座形态各异,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小山小峰;其四、先有九座大山,才有九嶷之名。正是因为几座“异岭同势”、“游者疑焉”的大山,才有九嶷山名字的由来。
既然这样,真正的九嶷山之九峰又在哪里?据了解,在宋朝以前,九嶷山只有“九峰”,而没有“九峰之名”。第一次出现九嶷山九峰的名字,是宋朝时编撰的《太平御览·郡国志》。其九峰之名,与现在所说之九嶷九峰名字完全相同。即:舜源峰、娥皇峰、女英峰、石城峰、箫韶峰、桂林峰、杞林峰、楼溪峰、朱丹峰等九峰。只是《郡国志》所介绍的九峰,与现在人们说的九峰并不是同一概念。《郡国志》曰:“九嶷山有九峰。一曰朱丹峰;二曰石城峰;三曰楼溪峰,形如楼;四曰娥皇峰,峰下有舜池,池旁春月百鸟生卵,人取之则迷路,致本处可得还;五曰舜源峰,此峰最高,上多紫兰;六曰女英峰,舜墓在此峰下;七曰箫韶峰,峰下即象耕鸟耘之处;八曰桂林峰,马明生遇安期生授金液神丹之处;九曰杞林峰,周义山字秀通,开石函得《李山经》,读之得仙也。九水七则流归岭北,二则翻注广南。九疑形胜大略如此也。”
研究上面这段文字,并结合其它史料,我们可以得知:首先,九嶷山之九峰,不仅仅在零陵境内,而是“四州各近一隅”。如果以现在的九嶷山为中心便可发现,旧时的四个州,即是今日之永州、全州(当时含今日桂林、贺州)、道州、连州。也就是说,九嶷山之九峰,分布在这四个州的范围;其次,九嶷山之九峰的大概方位已经显现其踪影。“九水七则流岭北,二则翻注广南”。也就是说,九嶷山的九座大山,有两座山的水是往“广南”珠江流去的,七座山的水是往“岭北”流入湘江的。参考地图,我们可以知道:往南流的两条河,一是发源于兴安县(当时属全州)海阳岭的海洋河;二是发源于连州大瑶山的连水河。而往北流的则是:发源于宁远九嶷山的九嶷河;发源于道县都庞岭的濂溪河;发源于江华姑婆山的沱江河;发源于双牌紫金山的永水河;发源于双牌阳明山的茶林河;发源于新田九峰山的白水河;发源于东安舜皇山的紫溪河。按照“各导一溪”的说法,即:九嶷山、都庞岭、姑婆山、紫金山、阳明山、九峰山、舜皇山、海阳岭和大瑶山这九座大山,是真正的九嶷山之九峰。
根据《郡国志》的介绍,我们还可以得出这九座山在九嶷九峰中的具体名字。如,“六曰女英峰,舜墓在此峰下。”舜墓在九嶷山下,已是不争的事实。也就是说,现在的九嶷山,其实是九嶷山九峰中的女英峰;又如,“五曰舜源峰,此峰最高。”在上述九座山中,都庞岭的韭菜岭最高。那么,都庞岭就是九嶷九峰中的舜源峰;再如,“七曰箫韶峰,峰下即象耕鸟耘之处。”象为舜帝同父异母之弟。舜封象于今日双牌江村一带。江村在紫金山脚下,紫金山即是九嶷九峰中的箫韶峰;此外,“八曰桂林峰。”在风水地理中,海阳岭是桂林的父母山。桂林是海阳岭沠生出来的。因此,可以认定海阳岭就是九嶷九峰中的桂林峰。
其余几座大山,通过《郡国志》介绍的特征,同样可以推论出来。如,“九曰杞林峰,周义山字秀通,开石函得《李山经》。”周义山为道教真人,传说曾在舜皇山修道成仙,且白日升天(待考证)。如果属实,那么舜皇山在九嶷九峰中就叫杞林峰;又如,“四曰娥皇峰,峰下有舜池,池旁春月百鸟生卵。”春天在水边产卵的鸟,应该是南飞的大雁。也就是说,此山处在南飞北归的鸟道上。而在已知的九座大山中,江华姑婆山正位于鸟道之上。此外,姑婆山在九嶷山(女英峰)后面耸立,舜帝葬在女英峰(九嶷山),二妃一前一后守护着舜帝,应该是合理的安排;再如,“一曰朱丹峰。”朱,代表红色,即丹霞地貌。在九座大山里,只有大瑶山有部分丹霞地貌。因此,我们应该认定大瑶山就是九嶷九峰的朱丹峰;再如,“三曰楼溪峰,形如楼。”对于这句话,我们一方面从风水俗语“龙楼宝殿”来理解。因为九峰山尖峰刺天,正是风水中典型的“龙楼”;另一方面,我们还可以从地名演变的过程来推移。九峰山在新田县的门楼下境内,“门楼下”这个地名,应该是借楼溪峰而得名。最后,只剩下一山一名了,阳明山自然就是九嶷九峰中的石城峰!舜帝陵坐南面北,石城峰象一座城一样在北面为舜帝陵抵御风寒,应该是有一定道理。
综合上述分析,我们初步认定九嶷山之九峰分别是:舜源峰,即现在道县的都庞岭;娥皇峰,即现在江华的姑婆山;女英峰,即现在宁远的九嶷山;石城峰,即现在双牌的阳明山;箫韶峰,即现在双牌的紫金山;桂林峰,即现在兴安县的海阳岭;杞林峰,即现在东安的舜皇山;楼溪峰,即现在新田的九峰山;朱丹峰,即现在连州的大瑶山。
既然如此,那么原来标注的九峰之名,又是何时何人因何所为呢?对这个问题,我们不妨查找一下原来的《宁远县志》和《九疑山志》。从中可知,九嶷山九峰的定位,在明朝以前并没有标注出来。其具体的命名,出现在明朝洪武年之后。也即舜帝陵从玉琯岩搬到舜源峰下之后。由此,我们可以大胆地推断,这是一种故意而为。其目的是为了突显舜帝陵的风水格局以及搬迁舜帝陵的正当性,才把本是位于苍梧之野茫茫大地上的九嶷九峰,浓缩到了以舜帝陵为中心这个格局中来!而象这种“移花接木”、“呼形唱名”的做法,在崇尚风水文化的年代,莫说始祖陵墓搬迁会用,就是略懂风水知识的普通民众,也是见多不怪的事情。
对于上述论证,无疑会有不同看法,甚至会有人认为是对九嶷山的不敬。但笔者认为,只有这样尊重事实,才是真正的大气磅礴的九嶷山。正本清源,正是对九嶷山最深沉、最厚重的爱!南岳衡山七十二峰,遍布大半个湖南,包括韶山、岳麓山都是南岳七十二峰之一。正是这种大的格局,才使人平添无限的遐想与憧憬。如果南岳只有山上的祝融峰,那也就不是真正的南岳了。同样,如果我们只局限于把现在宁远管辖这一部分称作九嶷山,九嶷山也就不是真正的九嶷山了。如果我们把人为确定的九嶷山九峰当成真正的九嶷山九峰来膜拜,其神奇的九嶷山九峰,也就失去了它应有的魅力……